我的老家在雪峰山深处,记忆中故乡夏天的早晨有着一种特别的韵味——到处充盈着泥土气息,弥漫着夏季特有的香味,晨雾在阳光下消散,天越来越亮了。放眼望去,露水盈盈的各种野花,娇艳欲滴,竞相绽放,点缀在向阳坪的青山绿海之中,木板屋、竹篱笆的周围也被野花装饰着,悠闲自在的牛羊低头啃着刚刚露头的鲜嫩小草,善溪江从村子里蜿蜒流过,清澈如镜,江底砂石清晰可数,鱼虾在水中追逐嬉闹,时而跃出水面,洁白的鹭鸶在江面上懒懒起飞,伴着青山、翠竹、微风、牧笛……所见皆为自然,所闻皆为芬芳,所听皆为天籁,甚是美丽,让人心醉。
儿时的老家,喝的都是井水。记忆中,夏日清晨,水井边野花飘香,小草上挂满了露珠儿,在太阳的照射下晶莹剔透,着实让人喜爱。放暑假的孩子们从水井旁经过,边放牛边大声朗读着课文。大人们将一担担清澈的井水挑进家家户户的水缸,妇女们蹲着身子,在水井边清洗刚摘回的、还挂着晶莹水珠的蔬菜。大山里的乡亲勤劳善良,祖祖辈辈依山开垦了很多梯田,从山谷到山腰,从溪边到峭壁,层层叠叠,高低错落,仿佛是在大山里架起的一座座云梯。梯田记录着辛勤劳作,记忆中,乡亲们一早就起来,就去忙农活,就去梯田里,在劳动的欢笑声里,耕耘着希望,耕耘着未来。
说到故乡的早晨,又让我回忆起了在室韦的那个早晨。室韦是一个地处内蒙古北部的中俄边陲小镇,因其独特的自然风光、浓郁的俄罗斯风情,以及中俄界河——额尔古纳河,很是吸引我。一个偶然的机会,那年夏天,我去了室韦。到达时已是晚上,我住的是民宿,一个特色木刻楞小木屋,吃到了主人腌制的俄罗斯酸黄瓜、自酿的红豆酒,感受着当地的生活日常。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清晨的室韦特别美,站在额尔古纳河畔,感受着晨风,蓝天、绿草、白桦树、河流、草地,金色或褐色的木刻楞,黑黑的牛群和白白的羊群,勤劳的人们……向对岸望去,是俄罗斯的小镇奥洛奇,不出国门就能领略异国风情。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唱家乡的童谣。在这样一个中俄边陲小镇,听到有人唱俄罗斯民歌《红梅花开》《三套车》,肯定不会惊讶,但听到家乡的童谣,着实让我很惊讶,也很好奇。顺着歌声走过去,一问才知道,这是一对从我老家隔壁镇来这儿旅游的老年夫妇。大爷说,孩子很孝顺,给他们报了团出来旅游,在这个美丽的边陲小镇,他和老伴被这清晨的美景感染了,这童话般的小镇让他仿佛回到了纯真的童年时代,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儿时的童谣。大爷讲这些时,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自豪,那一刻我也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到处青山山有树,如何偏起故乡情。”我常想起故乡的夏之晨,因此我喜欢早起,站在阳台上,眺望着晨曦下的城市,欣赏着东方鱼肚白渐渐变亮,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聆听着清脆的鸟叫声,看着初升的太阳散发出的金色霞光洒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