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还是不简单的,好好的彭泽县令不当,说辞职就辞职了。他的理想是回到乡下去种地。不论在什么社会,辞官去种地易,种地去当官难。当官,是多少人孜孜以求的。好不容易当了个官,却轻易地给辞掉了,是不是有点轻率了。
种地生活是艰辛的。我父母种了一辈子地,吃苦受累一辈子,那种艰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同时,我父母也是种地能手,从耕地、播种、田间管理、收割、打场、晾晒、储存等,每一个环节都非常精通,并且还经常被评为大队的先进。没有吃苦精神和相应的技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把地种好的。陶渊明事先对此可能考虑不周,只任着自己的性子来。你看看他种的豆子,都长成什么样了:“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归园田居.其三》)在南山下种的豆子,杂草丛生而豆苗稀少。虽然每天早出晚归,付出了辛劳,但庄稼的收成并不好。
陶渊明的吃苦精神还是有的,但他拿笔杆子的手改为拿锄头,想必体力也是吃不消的。每月没有了五斗米的工资收入,生活很快也就陷入了困顿:“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归去来兮辞》)他喜欢喝酒,却没有钱去买了。但他在当地是有名气的人,还好,不时地有乡邻请他喝酒,每次他都是不醉不归。正如李白所言:“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客中行》)
既然选择了诗和远方,就要风雨兼程。陶渊明是懂得精神调节的人,他把种地升华成了一种浪漫的想象和追求精神自由的仪式。在下地干活的同时,他望天空中的飞鸟,观木欣欣向荣,听泉涓涓始流,感万物之得时,思吾生之行休。这种融入,让他领悟了“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归去来兮辞》)的生命哲学。随遇而安,随缘任化,他的确把自己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一个人如果能忍受住孤独,那么寂寞也会成为一种美丽。辞官后,他的社交圈子也大为缩小,有时候也难免产生孤独的感觉。“贫居乏人工,灌木荒余宅。班班有翔鸟,寂寂无行迹。班班有翔鸟,寂寂无行迹。”(《饮酒》十五)这种纯粹,彰显了他“守拙归园田”(《归园田居.其一》)的本真,拒绝虚伪应酬,只求真情实感。
我想说的是,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知识分子,也不要忘了自己肩负的责任。在古代,绝大多数的人在不得已退居田园、隐居泉林的时候,只是权宜之策。等待的是有朝一日,能够重返朝堂。在实现自身价值的同时,为国家社稷谋富强、为天下苍生谋幸福。而陶渊明好像没有这种想法。他关心的只是自己高兴不高兴、乐意不乐意。“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饮酒.其五》)田园生活成了他超脱尘俗的净土。他读书自娱,欣然忘食,将生活点滴化为艺术,构建起了自足的精神王国。
有时候,有些事情也不能只图自己自在,而忽视了肩负的责任。陶渊明担任彭泽令,虽然只有80多天,但期间他精简政务、清正廉洁,体恤民情,展现了较好的行政能力。如果有机会重返官场,可将田园理想转化为治国方略,推动民生工程,实现“桃花源”式的社会理想。而不能因为不愿意接待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上司,就任性耍脾气,为了一方百姓的幸福,自己难道这点委屈都不愿意承受吗?
在职场上混,有时候是需要从大局考虑的。发挥自己的才华,也需要一个舞台。如果能能出仕为官,造福一方百姓,那该是绝大多数知识分子的理想。中国历史上,真正有担当的知识分子,应该将个人理想与时代需求结合起来,像范仲淹所说的那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岳阳楼记》),如果能够出仕为官,陶渊明可以把自己的治理能力与人文关怀,应用于实际政务,以更主动的姿态参与政治改革,改善吏治腐败、推动社会公平,而非仅作隐士,退居田园,袖手旁观。
从大局考虑,我还是建议陶渊明去当官,别再这样躺平了。如果人人都学他这样,任由自己的性子来,那这个社会不乱套了?实际上,他这也给后世带了一个不好的头。如果追溯“躺平”的源头,我看应该是非他莫属了。所以,我建议他可以重返官场,在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后,做到以诗为政,用文学情怀推动政务工作。
菊花虽好,终究要凋零;浊酒虽醇,终有喝完之时。如果出来做官,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饮酒.其五》)的雅兴,也可以给官场带来一股清流,又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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