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在网上听到了一个观点,便深信不疑。“孩子童年的时间越长,长大后就越聪明。”她说,童年的时间长,指的是无忧无虑玩的时间长。说这样的孩子,大脑在开心快乐的状态下,神经元会更加活跃,这样的刺激链接,会促使孩子的大脑变得更加聪明。我倒是觉得,且不说孩子能不能更聪明,就是让孩子在孩提时代尽可能地享受本来就属于他的童年时光,更为重要和珍贵,而且是不可逆不可重复的。看看现在的孩子们真可怜,一旦上了学,那沉甸甸的书包,非常多的作业,每天因睡眠不足精神不振的模样,我的心里就似针扎一样地疼!于是,我们决定在孙子7岁上学之前,一定要尽量地多给他时间去自由地玩耍,去享受尽可能长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比起那些过早地识字背诗,山川湖海的见闻,又何尝不是最生动的人生启蒙?
所以,恰逢11月的三亚正值旅游淡季,少了人潮拥挤,多了从容自在。我们便敲定行程,于29日,带着小孙子踏上了前往椰岛的旅程。
在大安机场,值机、托运,安检,登机,一切顺利。这一切,对第一次坐飞机的小孙子来说,都特别新奇。待飞机引擎轰鸣,腾飞而起,他更是一脸兴奋。随着飞机越升越高,三个多小时航程,小孙子始终扒在舷窗前,嘴里不停地念叨:“爷爷你看你看,飞机底下的房子,多像一个个积木。""哇!奶奶,你快看那一朵云彩,多像棉花糖!”空姐送来果汁时,他学着大人的模样说“谢谢阿姨”,稚嫩的声音引得邻座乘客会心地一笑。
落地三亚的瞬间,暖意裹挟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与北方的凛冽形成了鲜明对比。路边椰林舒展着长臂,三角梅在枝头燃成簇簇火焰,铁树的叶片泛着油亮的光泽。小孙子挣脱我们的手,跑到花丛边踮脚张望,小手轻轻碰了碰花瓣又赶紧缩回,转头喊:“奶奶,花好软呀,像小娃娃的脸蛋!”满眼的绿意与生机,让久居寒冬的我们恍若又回归到了夏天。
我们刻意放慢脚步,不追景点,不赶行程,只想把时光交给海风与暖阳。清晨睡到自然醒,在酒店旁的小店嗦一碗青菜肉丝粉,清淡顺滑的汤汁熨帖着味蕾。小孙子捧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吸溜着粉条,嘴角沾着汤汁和肉末,像只偷吃的小花猫。老伴掏出纸巾给他擦嘴,他却突然指着碗里的葱花惊呼:“爷爷,你看这葱花像不像小树苗?”惹得店主阿姨哈哈大笑,额外送了他一小碟酸甜的芒果干。
午后的三亚湾最是惬意,二十余公里的海岸线蜿蜒如银带。我们租了辆共享电动车,我开车,老伴抱着小孙子,沐着微凉的海风,兜兜转转,随性而行。
终于看见大海了!沙滩洁白细腻,踩上去软乎乎的像踩在云朵上。小孙子脱了鞋,光着脚丫追逐浪花,浪花漫上来时,他吓得连蹦带跳往回跑,却又在浪花退去后,好奇地去踩沙滩上遗留的小贝壳。他捡起一枚半透明的贝壳,举到阳光下晃了晃,惊喜地大喊:“爷爷奶奶,贝壳会发光!”那纯粹的快乐极具感染力,让我们也跟着放慢了脚步,静静他感受着海风拂过发梢的丝丝温柔。
咸湿的海风裹着椰香,我们老俩口坐在遮阳伞下,看着孙子小小的身影在海滩的蓝白之间穿梭,像一只自由的小鸟。我们教他辨认不同形状的贝壳,告诉他海浪是大海的呼吸;在热带植物园里,他踮着脚看着下垂的椰子,听我们讲橡胶树的故事,小眉头皱着,似懂非懂的模样惹人发笑。月亮爬上天空时,我们坐在民宿的露台上,看星星缀满夜空,小孙子靠在我怀里,缠着问“星星为什么不会掉下来”。
当夜幕完全降临后,沙滩渐渐安静下来,唯有涛声阵阵,像是大自然的催眠曲。我和老伴牵着小孙子的手,沿着海滩缓缓散步,晚风轻拂,吹散了白日的燥热。不远处,几个孩子提着小桶在礁石间翻找螃蟹,被发现的小螃蟹飞快逃窜,引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小孙子看得入了迷,拉着我们也加入其中,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仔细搜寻着石缝和沙滩上的小洞,忽然指着一个洞口喊:“爷爷,这里有螃蟹!”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只小螃蟹正探头探脑。老伴伸手想去捉,小螃蟹却“嗖”地一下钻进了洞里,小孙子跺着脚说:“它跑啦!我们下次再来找它玩。”那一刻,天地间只剩下海浪的低语、孩子的欢颜,以及我们心中满溢的快乐。
第四天,我们去了天涯海角。景区里的礁石被海浪冲刷得光滑温润,形态各异。小孙子拉着我们的手,在礁石间穿梭,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望见刻着“天涯”二字的巨石,他歪着小脑袋问:“爷爷,这里就是天的尽头吗?大海的另一边是什么呀?”我蹲下身,指着远方的海平面告诉他:“大海的另一边,还有很多美丽的地方,等你长大了,我们再一起去看。”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次难忘之旅,老人孩童,同行山海,无忧无虑,尽情尽兴。没有密集的打卡清单,只有慢下来的时光与看得见的欢喜。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真舍不得离开。返程时,小孙子的小包里装满了捡来的贝壳,嘴里还念叨着“大海的颜色真蓝,大海的声音真大”。看着他在飞机上熟睡的脸庞,我和老伴相视一笑。这场椰风相伴的旅程,终将成为他童年里一抹明亮的底色,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成长的路上,用陪伴为笔,帮他把这画卷画得更绚烂一些。毕竟,最好的教育,从来都藏在看得见的风景和摸得着的疼爱里。此时,小孙子的梦境里,一定是他眼睛里盛满的好奇,一定是那每一朵花、每一片云、每一粒沙,都成为印在他心中探索世界的一个个密码。
三亚真是个被大自然宠坏了的地方。这个"东方夏威夷",像被上帝特别眷顾着,空气清新湿润,水质清澈蔚蓝。山海之间,一半是都市繁华,一半是碧海蓝天。阳光灿烂,远离寒冬,金色沙滩,如梦如幻!我们仨都爱上了这里,一致决定,以后每年都要抽时间来玩上几天。
原来所谓的“童年越长越聪明”,不过是让孩子多些机会与世界相拥,多些时光与亲人相伴。旅行从不是简单的"去看看",它本身就是一种感知,一种文化,一种享受。三亚的风暖、沙软、海蓝,都不及祖孙三人牵手散步的温情,都不如心心相印的天伦之乐。我们带他看的也不光是风景,而是让他知道天地的广阔;我们给予他的也不仅是远行,更是他童年记忆里最珍贵的温暖。
(作者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济宁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