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懿公是卫惠公的儿子,从小生活安逸,
不知民间疾苦。自从他即位当了国君以后,更加懈怠傲慢,不理政事,只知道挥霍无度,寻欢作乐。他的爱好很特别,最痴迷的是鹤。
鹤,自古以来被看作是高贵的动物,很多人把它与神灵相连,称为仙鹤。卫懿公只要见到羽毛洁净、脖颈修长、能鸣善舞的仙鹤,就喜岀望外,忘记一切。
俗话说:上有所好,下有所投。得知卫懿公有这一特别的爱好之后,很多达官贵人就把政事丢到了一边,把心思集中到搜集仙鹤上来,遇到可爱的鹤就奉献给卫懿公。对于献鹤的人,不论身份高低,卫懿公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而且要官给官、要钱给钱。许多投机钻营的人纷纷到处搜集鹤,然后奉献给他,都得到了重赏,致使很多官员百姓想尽办法投其所好,千方百计地搜寻仙鹤向他进献。
时间不长,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园林之中,到处都是成群的仙鹤,千姿百态,数不胜数。卫懿公只要一见到它们,就忘乎所以,乐不思归。他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园圃中观赏鹤群,到了进餐的时候,他一面吃饭,一面给仙鹤喂食。
卫懿公下令,像任命官员一样,把鹤按照品质、体态等划分不同的等级,封赐不同的官级,享受不同的待遇。上等仙鹤,吃高级饲料,由高级饲养员照管;次等仙鹤,饲料和饲养员均依次按级供给和配置,等级森严,丝毫不容混淆。负责养鹤的侍从也按照鹤的等级,分为上中下三级,发给专门的俸禄。
卫懿公每次出游的时候,命人把这些鹤根据不同的品级,乘载不同的车子。上等仙鹤坐头等车,二等仙鹤坐二等车,特等仙鹤则坐大夫乘用的棚车。他还挑选最喜爱的仙鹤,系上绣花的丝巾,安排在车仗最前面的豪华大车上,其后才是卫懿公的车驾。鹤儿站在大车上,伸长脖颈,东张西望、时而高歌,时而翅舞,被称为“鹤将军”。
一时之间,卫国猛增了数百个“鹤官”“鹤将军”,都享受高官俸禄,还有各自的侍从、宅第、车乘,几乎成了仙鹤的乐园和天堂。
卫国的老百姓却过着贫苦的生活,还要交纳繁重的税赋,担负额外的养鹤经费。为了饲养仙鹤,卫懿公要出钱扩建园圃,要给它们发放俸禄,要安排服侍随从。为了供应仙鹤的食粮,还要专门派人征收鹤粮。国家财力负担不起,他就下令四处横征暴敛,即使发生旱涝灾害,百姓忍饥挨饿,养鹤的费用一点都不减少,完全不顾人们的死活。卫国百姓心中不满,到处民怨沸腾。卫囯的一些忠臣贤士多次进谏,劝他励精图治,减轻民负,增强国力,防备外敌入侵。但是,卫懿公不但不听,还当面斥责,照旧与鹤为伴,终日玩乐不止。公子毁因为学识丰富,亲善百姓,深得大臣百姓爱戴,看到卫懿公这样荒废国事,不恤民力,就借机逃到了齐国。
卫国北方的狄族部落势力日益强盛,本来就对中原地区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他们见卫国国小力弱,卫懿公不孚众望,便乘机发兵侵入了卫国。
此时的卫懿公正准备带着鹤出去游玩,听说北狄军队前来攻打,吓得魂不守舍,赶紧下令招募士兵,分发兵器,吩咐将士和百姓守城。但是,卫国百姓听说征兵守城,都争相逃跑避难,有的躲到城外,有的藏入山林,就连城内的将士也不愿意穿上铠甲,拿起兵器,守城打仗。
卫懿公派人抓来一些人,亲自问话:“北狄入侵,国家有难,你们为什么逃避啊?”
有人反问说:“国家有难,抓我们有什么用啊?”
卫懿公说:“北狄入侵,大家都要参军御敌!”
人们讥笑着说:“主公有一样东西,可以抗拒北狄,用不着我们上阵杀敌。”
卫懿公很高兴地问:“什么东西?”
人们不屑地回答:“主公的鹤。”
卫懿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鹤怎么能抵御北狄呢?”
人们气愤地说:“既然鹤不能抵抗敌人,为什么封那么多鹤官鹤将军,花钱费粮养那么多鹤,而不管百姓的死活呢?”
卫懿公听后,惭愧地说:“我知道错了,马上把鹤全部赶走,与大家一起抗御狄兵,保家卫国。”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多年痴迷鹤的恶果。
人们怕卫懿公反悔,催促他说:“军情紧急,主公快快下令把鹤赶走吧!”卫懿公就命人把鹤赶走,但那些鹤被饲养已久,赶也赶不走。
人们看到卫懿公心有悔意,加上忠臣贤士的动员劝说,百姓才逐渐聚集起来,勉强组成队伍,准备迎战狄兵。
大敌当前,卫懿公倒是没有退缩,表现出视死如归的豪情,他说:“我不亲自带领上阵,恐怕大家没有战心!”并发下誓言:“不打败狄兵,决不回头!”他亲自岀城,带着卫军迎战狄军。
卫军士兵多是临时招募的百姓,都对懿公多年来荒废政事、肆意搜刮的荒唐行为感到不满,心有怨言,编词歌唱:
鹤食禄,民力耕;
鹤乘轩,民操兵。
狄锋厉兮不可撄,
欲战兮九死而一生!
鹤今何在兮?
而我瞿瞿为此行!
人心涣散的卫军面对凶猛残暴的狄兵,毫无战斗力可言,纷纷弃甲逃跑,卫军结果惨败。卫国被北狄全部占领,百姓遭到大肆屠杀。卫懿公也战死沙场,尸体被狄兵撕碎,砍成肉泥,分食殆尽,只留下一副肝脏被遗弃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