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屈子沉江伊始,文人傲骨薪火代传。
战国屈原举贤授能,“虽九死其犹未悔”;
东汉祢衡卓荦不群,“飞辩骋辞溢气坌涌”;
东晋灵运独步诗坛,“山水开天质”。
诸子若星河浩瀚,终见太白横空出世,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以不世才情铸就华夏文明最璀璨的丰碑。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余光中笔下这惊世之喻,
恰是太白精神的完美写照。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桀骜中,
“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喷薄欲出;
在“钟鼓馔玉不足贵”的超然里,
“与尔同销万古愁”的悲悯幽然回荡。
那“一日须倾三百杯”的豪饮之下,
既有人生际遇的无奈,“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困顿;
亦含壮志未酬的激昂,“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执着。
他观黄河则有“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的雄浑,
见长江自有“孤帆远影碧空尽”的邈远。
天门断江处的“两岸青山相对出”,写尽马鞍山的山水形胜;
白帝城头的“千里江陵一日还”,道破谪仙人的时空观照。
当长江水遇见太白笔,激荡出“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的传世绝响;
当采石矶上的明月照见白衣诗人,“对影成三人”的诗意便化作永恒意象。
纵然身负“笔落惊风雨”的惊天才华,
终究难逃“古来圣贤皆寂寞”的命运谶语。
在“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华清宫里,谪仙人用三首《清平调》惊艳盛唐;
然“暂伴月将影”的独酌时节,方显“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铮铮傲骨。
从奉诏入京的志得意满,
到散发弄舟的江湖漂泊,
他那“长安市上酒家眠”的洒脱气度,
早已铸就跨越千年的精神图腾。
当采石矶的江风拂过李白衣冠冢,
马鞍山的草木竹石便都成了不朽诗笺。
这座钢城用滔滔江水作韵脚,
以十里钢花代墨香,
将太白诗魂永远浇铸进城市血脉。
今人踏青于此,犹能听见“仰天大笑出门去”的回响,
看见“俱怀逸兴壮思飞”的身影——
这正是:万里江天收笔底,千年风骨立潮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