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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巴子:杨争光和少年张冲四题
    • 作者:秦巴子 更新时间:2010-05-04 02:10:32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983
    [导读]杨争光和少年张冲四题   ——小说《少年张冲六章》阅读札记

      张冲的诞生

      2009年3月的一天,我和杨争光搭同一班飞机从深圳到西安,两个多小时的航程,杨争光一直在跟我讲少年张冲的故事。他说那个孩子的反抗,染黄头发、戴大耳环、抽烟、飙车、用板砖拍街道上的混混;他说那个孩子的爱与善良,对苗苗、对孙丽雯、对老师李勤勤;他说那个孩子的仗义行侠,对姨父王树国、对嫖客公安局长;他说那个孩子对父亲的反抗时,模仿着张冲的口吻:“我没爸没妈是玉皇大帝日下的!”他这样说的时候,似乎有一种释放的快意。而我当时的感觉,他是在以此抵抗对飞行的恐惧,我知道坐飞机总是令杨争光莫名地不安,而这一次,是关于少年张冲的飞行,他坐得相当稳当。

      杨争光的身上,随时揣着一个小本本,那是他作为一个敬业的小说家的表现,他会随时记下看到的想到的听到的有趣的有意味的有价值的东西,少年张冲的点点滴滴,也在那个小本本上,跟我讲的时候,他不时地掏出那个本本,时而眉飞色舞,时而沉郁忐忑。他问我,你觉得这能构成一个小说吗?会不会有意思呢?值不值得写出来?我知道,与其说他是在问我,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一个优秀的小说家对写作的敬畏在他的身上表现的特别夸张,看似强悍的杨争光,在进入创作之前,胆怯得像个将入洞房的羞涩的新郎。未等我回答,他似是自语地接着说,我觉得这些材料还不足够。而我当时也无法想象,这个惯写成人、长于挖掘国民性与人性的作家,会把一个少年题材处理成什么样子?听上去像是一个与对抗有关的成长小说,但是塞林格早已经写出了《麦田里的守望者》,难道张冲会变成另一个霍尔顿?

      觉得材料还不足够的杨争光,回到西安之后,稍作停留,很快又回到了他的老家乾县,那是少年张冲成长的地方。听说他找了张冲的老师同学父母亲戚们聊天,又听说他到中学里和师生们座谈呢,后来他在电话里说,借了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的全部课本在读。我知道杨争光在这部小说的写作中做了最笨的功课,所谓深入生活,就是深入到生活最本质的地方去,深入到能够打穿打透的穴位上去。善于讲故事的杨争光,在小说第五章里,拿课文和张冲的生活与成长进行勾兑与互动,让思想以逼人的光亮现出它的锋芒,他在这里下了很大的工夫,但自己却心中忐忑。读手稿的时候,他一再地问我,你觉得第五章怎么样?我心里明白,他的忐忑中,其实藏着些得意。做为“这一个”的少年张冲的诞生,是不可能摆脱这些课文的,而做为小说《少年张冲六章》,“课文”是不可或缺的部分。从初春到深秋,我猜测,杨争光大概是在写完第五章“课文”的时候,就已经很有把握地知道,一部真正中国式的真实的成长小说,已经随着少年张冲一同诞生了。

      书名的纠结

      我一直很奇怪,曾经做为诗人的杨争光,为什么总是不善于给自己的小说起名字,以至于让《赌徒》《买媳妇》《老旦是一棵树》《公羊串门》《越活越明白》《从两个蛋开始》这些平实的名字,失去了先声夺人的刺激,从而掩盖了他的小说的光芒。如果说《赌徒》和《老旦是一棵树》还算是以平实的名字切入了小说本体的话,那么,《少年张冲六章》,则是让他最为犹豫和纠结的一个篇名了。小说定稿寄出之后的那一段时间,他整天催我:快想么,给书起个赢人的名字么。我先后给他拟了一堆名字,但又一一都被否决了,长久的犹豫与纠结之后,还是回到了最初的书名。或者,这部小说还真的就是让人一言难尽么?

      《长大成囚》:张冲在小说中的结局是进了少年管教所,一个少年的成长,何以会有这样的结果?可以思索的东西非常之多,张冲被关了,但他是否本原就一直都在一个无形的笼子里生长着呢?杨争光说,不好不好,这名字太悲了些。

      《挣扎》:整部小说其实都是在写张冲的挣扎,在父亲的期待中挣扎,在成人社会的习惯中挣扎,在温柔的绞杀中挣扎,在教育体制中挣扎。杨争光仍然说,不好,他说其实没有这么简单。

      《共谋》:少年张冲的结局是多方无意识中共谋的结果。张冲本是个好孩子,聪明、倔强、善良、正义、肯动脑筋,但他在公认的“成功学”的共谋之下,失败得一塌糊涂。杨争光还是说不好。

      还有《逆风少年》《逆风少年囚学记》《愤怒的青苹果》等等,都被否决了。或者,这些都不足以说明小说的主人公张冲的成长?杨争光说:“我想像里的那个少年张冲青涩的形象里,纠缠和埋伏着苍老的根系,盘根错节,复杂纷纭。”“在我们的文化里,少年张冲和我们一样首先不属于他自己,或者,干脆就不属于自己。”“我们要做精英,做人中龙。尽管我们知道,精英和人中龙永远是少数,但历史和现实永远也扑不灭我们的幻想:我们也许可以挤进去,甚至,我们必须挤进去,成为其中的一员。”“我们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也就理所当然地掉进去,无法逃脱,也不愿逃脱。”“我们做困兽斗,愈斗愈烈,愈斗愈惨,最终还要拦住我们的孩子。”

      最后仍然回到起初的书名《少年张冲六章》。六章是小说的结构问题,六个角度,六种理解,六个少年张冲,杨争光想表达的更多?书名的纠结,实际是作家内心的纠结,而不同的读者各有自己的读法,有多少张冲可以被认识?或者不止六个,而且,在张冲之外。

      张冲是个知识分子

      杨争光对中国所谓的知识分子——读书人的批判,早在《越活越明白》这部长篇小说中就已经表现出了锋芒与思考,可惜,那本小说被误读的太多了。中国有现代意义上的所谓知识分子吗?有几个?如果说真正的知识分子首先意味着具有自由精神、独立人格、个人立场和批判精神,那么,张冲实际上是个知识分子,或者说,少年张冲是个可能长成为知识分子的好苗子。在小说第五章里,张冲为什么总是和课文里的说法想的不一致?为什么总是和老师作对?为什么总是和父亲的想法拧着?张冲以他未经污染的纯真、以他自由不羁的天性、以他的独立思考和批判精神,以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劲儿,一次次地冲撞着强大而又无形的空虚的实体。可惜的是,教育制度以及制度之下的老师家长和社会认为,他是个问题学生。

      张冲在初中毕业时的“自我总结”里说:“我上了九年学。我记得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我还是喜欢学习的。二年级的时候我也还喜欢学习……我爸给我支了个石头桌子……我爸说石桌是火箭发射基地。他希望我好好念书,考大学,将来能上天入地成龙成虎,其实就是成为人人都羡慕的大人物……后来,我让我爸失望了……我不爱学数理化,英语更糟,有点兴趣的是语文……我喜欢……一喜欢就乱动脑子,出洋相,故意惹老师生气,让老师难堪……我成了问题学生。我承认我是问题学生……”张冲这样的一个很可能成长为真正的知识分子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问题学生呢?值得深长思之。

      我们有塑造知识分子的机制吗?一味的强调出人头地成龙成凤,整个社会对成功学的认知是否存在着偏差?功利主义的教育在强调认同与适应的同时,是否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导入了瞒和骗的歧途?百年前就被倡导的“自由之精神,独立之人格”去何处寻觅?那些被精心挑选的课文、精心设置的作业和标准答案,看上去是那么可疑。也难怪张冲念着念着就不爱念书了,大概随便一个有点知识分子精神的人都不爱念这样的书吧。

      张冲后来爱念《苹果栽培技术》,他甚至用这些技术成功地改造了他姨父王树国的苹果园。可见张冲即使不能成长为一个人文知识分子,成长为一个有一技之长为社会有用的技术型人才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但是他考不上大学,成不了人中龙,当不成精英,不可能坐着小汽车回来光耀门庭,他爸不答应,他爸觉得脸上无光么。从机制回到社会,回到家庭,一个少年的成长是如此艰难艰辛。长大成人,他该怎样成人?他又能成长什么样的一个人?张冲念不完中学,而那些考上了大学的张冲的同学,譬如周天佑们,又能成什么样的人呢?他也许能念到博士吧,但能否成成长为一个知识分子,实在是很值得怀疑的事情。

      六棱镜

      成长小说的成长像少年的成长一样艰辛,在我们这里,除了教化与训诫的、比教科书略微好看一点的少年题材小说之外,以我的阅读所及,似乎还没有看到过一部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式的成长小说。也许是马卡连柯的《教育诗》的影响太深,我们的作家们在“寓教于乐”的主张下更多的着眼于“教”而忘记了小说的本义,结果便是像课文一样的乏味。在这样的“成长小说”背景下,少年张冲的出现,几乎是一个“新人”,我是指在我们的小说人物群像中的“新人”。而随着这个“新人”的出现,我们也不能不对作家杨争光刮目相看。

      如果不忌讳批评概念的陈旧与抑或过时,那么《少年张冲六章》也可以归为“社会问题小说”,这也恰与小说主人公张冲这个“问题学生”形成了对位。我之所以说概念陈旧,是因为“社会问题小说”这种说法已经很久不被人们使用和提及了,但这个概念所涉及的本质却依旧存在,它的核心实际上就是关注现实,然而现实的复杂性是简单的批评概念所无法涵盖的,更何况现实进入小说之后的文学的复杂性。杨争光显然是意识到了它的复杂性,所以并不是简单化的提出和关注社会问题,而是在小说的构成上另有追求。

      《少年张冲六章》中,杨争光刻意地从六个不同的视角结构小说,父母、老师、同学、姨夫一家、课文和他(张冲),六个侧面像六面镜子,既独立成章成不同的叙述层面,又相互交织相互生成相互渗透,在六个镜像中显现出立体的少年张冲的形象,但又绝不止于张冲。这样的一个六面体的小说结构,将历时性叙述与共时性存在完美地统一于一部作品,构成了一个纷繁而又丰富的六棱镜——万花筒,读完这部小说时,我想到的正是万花筒。教育、成长、家庭、社会、观念、生态、存在与人性,都在这只小说的万花筒里腾挪翻转流动变幻着,让我们对作家的敏锐与智慧生出由衷的感动与惊喜。无论是作为社会问题小说还是作为成长小说来看,《少年张冲六章》无疑是当下文学的一个令人惊心的收获。

      这部小说可能引发的东西丰富而驳杂,关乎孩子,关乎教育,关乎社会价值,关乎当下的文学。杨争光说:“我们是我们孩子生长的土壤。我们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生长的土壤。”而这是什么样的土壤呢?它会长出什么样的禾苗结出什么样的果食?而当这土壤很可悲地已经变成了工具理性左右下的单调的培养基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很自然地想到鲁迅在《狂人日记》里喊出的“救救孩子”。是的,救救孩子,但是在救孩子之前,让我们先通过这部小说检视一下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的这些土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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