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买的楼房是17楼,拿到钥匙的时候,好友路行在身边,他是突发好奇心,非要上去参观参观。“早来!等我乔迁之日,安排好了,你再来饮酒祝贺吧!装修,安装家具.....离发乔迁请帖至少得半年。”不论我讲什么,他还是抱着我肩膀非要上去看看。看看看看吧!
我跑了半天,已经很疲惫,径直向电梯方向走去,他却扳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楼梯口,要爬楼梯上去。“我娘!”我的两腿微微发颤。爬到四层,倒觉得轻松起来。买楼房为什么选17层,楼高的地方清静.干净.不出门就可以多看很多风景。记得小的时候爬山,山越高父亲越发愁,山越高越不长粮食呀!
而人生哪?总是往高处爬,爬到高处不胜寒的地方,还想往上爬。人的向往是没有止境的!
爬楼的时候,脑子里就空了下来,难免胡思乱想。一会,脑子里就窜出那段旧时光,一些往事,让心里一阵酸楚。
国家恢复高考两年后,我初中毕业。我刚刚努力学习了两年。要在之前,我是没有心思学习的,因为我家特别普通,既不是什么积极分子,也不是揭不开锅的贫困户,所以想通过贫下中农推荐考大学,是点门都没有的。可贵的是,我的资质不错,在读书学习方面,比较有机缘。一努力,就由小学时期的班级中下游,一跃上到班级前三。考高中的时候,我很轻松就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我们公社四处初中学校,十几个初中班,都是走读生。
那个时候,我们县七所高中学校,按阿拉伯数字依次一中.二中.三中......七中排列,其中一中安在县城,为尖子学校,教资队伍棒,高考升学率高,每年每班都在百分七八十以上。当年,我校初中三个班,有一位同学考进了县一中。
我的高中学校排行老四,就坐落在我们公社我的初中学校后边,隔着一条路。该校已经送走了十届毕业生,算起来大约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建校。两扇铁大门已经锈得发黑,不见一点原色,就比初中学校高一些窄一些,前边三排石头瓦房是教室和宿舍,右后方是大操场,左后方是伙房和后勤仓库。与我的初中校园不同的是高中学校多了学生宿舍校卫生室两个地方。学生大都是我们全公社的,最远的二十多里地,五里之外的学生就安排了住宿。住宿生读书比较苦,每星期回家一次,背上吃一星期的煎饼咸菜。全校就一个吃国库粮的孩子,在食堂和老师们一起拿饭票买着吃。老师的伙食也不好,主食好些,米饭馒头,就吃不到好菜,顿顿豆腐咸菜的,难见肉腥。曾有年轻的新分配的大学生老师和伙食会计闹了起来,闹到学校办公室。
我觉得我上了高中后和以前很大不同,首先,我的心情焕然一新,就好像上升进了一个新的层面,就像第一次推小推车,一大车子菜,二三百斤,一口气推回家,我爸高兴的大声喊:“我儿子长大了,能推车子了。”我遇见熟人也发生了变化,他们眼睛里是满满的羡慕和敬重。我就在心里说:“我还没考上大学哪,考上大学该什么样子哪?”
我的班主任老师是老私塾底子,后来解放了读到县初级中学就回家当了小学老师,再后来,通过自学,考上了县教育局举行的在全县中小学教师中招收高中教师的考试。那时候他四十多岁,体格健壮,声音宏亮,喜欢文学,之前经常受各大报社邀请,写一写无产阶级专政的宣传稿子。他读过很多古书,《东周列国志》《史记》《三国志》《资治通鉴》等,到了国家恢复高考之后,才大胆拿出来卖弄,有那方面的课文,就放开量得发挥,讲一些古书里的故事,国家经过一段时间的文化封闭,乍一听到那些遥远的历史故事,觉得很新鲜。当时几个比较激进的同学,暗里表示对老师的不满。因为老师的家庭问题,老师家里在村上是富农成分,个别同学就认为他对贫下中农子弟怀有仇恨,有意使坏。可是,我们毕业后,老师因为教学水平问题,调到学校新办的初中尖子班工作。
一到夏天,学生宿舍里就散发出一种食物霉烂的味道。那时候同学们很苦,煎饼有点味道的时候就摆出来晾晒,晾晒半天一样用开水泡着吃。有时候有的同学出现丢咸菜的事情,那个同学家里给孩子炒咸菜的时候放些猪肉丁子了,拿到学校就有人偷了吃。告到老师那里,老师上课讲几句查查查查,好好教育批评的话,暗里却不了了之。有人听见老师说话:都是孩子吗!谁吃点谁的没什么!我儿子小时候就经常溜门子吃人东西,小孩吗!过道门槛吃顿饭,瓜果梨桃不分家啊!
我的第一任数学老师属于群众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靠政治资本上去的,没什么工作能力,一两个月就让班级学生会的同学给赶跑了。后来来了一位新数学老师,五十多岁,是济南师范学院毕业的,全县的模范老师。好老师真的很好,我们班的数学成绩火箭一样噌噌往上升。
物理老师是从我们公社一个初中学校教师,和我班主任那次一起考上来的,他通过自学,达到了师范学院毕业的知识水平,借着十几年的初中教学经验,得到了校级模范教师的称号。
到了高考的时候,我们学校那地方还比较落后。缺乏相应的复习资料,各位教师大海捞针般领着同学演习一些头些年各地的考试试卷,所以到高考的时候,我们班只有两名同学进入中专录取线。
再往后,我们班的同学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托关系走后门往县一中一个复读班里挤,或者去县城另两所升学率稍微低点的学校复读,靠不上关系的就回老校插班或者回家报考一些公社企业民办小学教师之类,更有个别同学,回到之前的初中学校,再读初三,争取考上县一中。考进进县一中,大学就考上一半了。
我们家是一遇上傍门佐道真正比较家庭力量的时候就卡壳没辙了,父母哥姐太普通了,这方面找不到关系更没有后门,我只有回乡跟着父母修理地球。回生产队后,队长为笼络人上工,对我特别看视,让我在队上做了两年辅助工作。每日打打下手,倒也很轻松。我就要进青年突击队推车子了,正好大队分地了。个人家的活各家自己干,我们家就一个猪圈,每年喂两头生猪,能攒二十多车子猪粪,我和父亲两辆小推车,轻轻松松两天就推完了。要搁生产队,一个队十来个青年突击队员,全队几十户人家的猪圈,年年推车子得推半个多月。
帮父亲种了三年地,村上青壮年都出去打工做生意,村上买了很多拖拉机起了很多新瓦房。虽说我们家没什么大本事,村上的潮流可没落下过。我一个叔叔去外地拉化肥,到我们附近村上卖,一袋化肥挣五角钱。父亲就联系让我跟着押车售卖,挣几袋子化肥,行情好的时候,还能给个三百二百的零花。那外地化肥比我们当地化肥厂的化肥每袋少买一元钱,到哪个村一停车就被围上了,弄不上卖的。那家外地化肥厂,因为物美价廉,产的化肥供不应求,每次能提出货,都得凭运气。
后来,一个同学找我搭伙去南方提衣服卖,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后来在一座大城市建起了服装公司。
虽说没考上大学是一大遗憾,可我半生来也顺风顺水事业有成,迄至今日,没有本科大学文凭,都进不了我们公司。
这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努力是一切梦想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