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只有摇篮里婴儿的眼神令我陶醉
所以，我想把诗歌写得像一个婴儿望我的眼神

这世界上，只有婴儿那尖利的哭声令我揪心
所以，我想读到那些彷如婴儿啼哭的诗

这世界上，唯有一位母亲寻找她走失多年的孩子疯疯癫癫的样子令人心碎
所以，我想把诗歌写得像对世界的一个疯疯癫癫的提问

这世界上，唯有那个孩子在人世中永不明晰的着落令我长久地担心
所以，我想读到那些让所有孩子在节日里现身的诗

这世界上，到处都是这样的诗
在这样的诗里，每一行都布满了婴儿的啼哭
和人世上基督母亲、犹太母亲以及中＊＊亲枯萎的伤悲

2012.10.16




半夜的机器



半夜的机器在生产着明日的话语
它在齿轮上转啊转

它从世界的干瘪的乳房
喝着奶
在光秃秃的厂房里转啊转

它生产着凶杀的谜底
转啊转
它生产着死者的葬礼
转啊转

明早的报纸将一起摆上沿街的那些绿色报亭
围着绿色的柱子
它转啊转
明早的盐水将把到期的囚犯送上干燥的刑场
而有话可说
它在后半夜里转啊转

它像一颗脑袋
在人们的脖子上转啊转
它像一粒药丸
在孩子药瓶一样的胃袋里转啊转
它像一个好天气
在天空黑黑的村庄里
彻夜转啊转

它从外乡人污黑的水瓶里
喝着水
在水的上游转啊转

它在水的蒸汽里转啊转
它在梦的蒸汽里转啊转
它在字典的蒸汽里转啊转

它生产着明日的歇后语转啊转
它生产着今晚的遗言转啊转
它生产着转动的声音、灰尘的声音
嗓子的余音转啊转

半夜的机器，它在中国的脖颈上
它在幽暗透明的电网上
在它滚热的象形文字的齿轮上转啊转

2012.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