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乡

当村庄没了父母

和亲人———

只剩下空荡荡的村庄

风雨中飘摇

荒芜的土地

在故乡的田野里杂草丛生

还有山坡上那片坟场

有时我真想爬在大地上

大哭一场———

哭我远去的爹娘

哭我远去的亲人

哭我远去的乡亲

哭我远去的村庄

哭我远去的土地

哭我远去的故乡

哭我远去的自己

深深眷恋着的

生我养我的土地

我的乡村！

我的故乡！

我的山河！

深深地给我给养给我思念

给我回不去也挥不回的乡愁

在我每一次的回乡里

看着我亲爱的村庄

看着镜中的母亲

看着树上的喜鹊

看着院中的花儿

我情不止禁地说

娘！我回来了！

我知道娘也知道儿回来

娘的魂灵化作鸟儿、花儿

飞回来！开着！

看我！等我！

有时在梦里———

我还能回到儿时的村庄

看到想念的娘

日夜操劳的身影

忙里忙外地忙

还能穿上娘做的衣裳

吃上娘做的饭菜

和娘唠唠嗑

说说话……

回到久别的故乡

看看村庄

看看娘

我多想这夜长一点长一点

一夜不醒   一梦不起

我永远在梦的故乡里

在村庄的梦里来去自由

在乡村和城市间来回穿梭

而阳光总把夜唤醒把我叫醒

醒来后我又苦苦思念

我的故乡

我的村庄

我的娘———

一并消失在那年那月那日的夜

我的村庄没了娘

我的世界开始塌方

我回乡的路也开始折断

我的村庄也只是村庄

我的故乡也只是故乡

永远在远远的那一边

等我———

等我回乡

寻找丢失的一半魂灵

永不言败的根脉

生生不息的土地

物华天宝的家园

◎离乡

村庄里的

母亲——

成了村庄

成了庭院

成了坟茔

成了土地

成了故乡

成了身影

成了记忆

每一次离开

对镜中的母亲

默默说——

娘！我走了！

锁上屋门

走出村庄

我的身后

再没有一双手

为我送别

像我回来没一个人

在村口把我瞭望

再无迎来送往的人啊

一个村庄的儿子

只有村庄等他回来

也为他送别

还有门前的小路

他走着回来也走着离去

今天！2024年3月25日（阴历）

母亲去世十二周年的忌日

他又在门前的小路上

走了！走了！

他身边飞过来的三只鸟鹊

边飞边叫——

送了他一程又一程

最后轻轻地落在

路边的树梢上

静静地看他离去

目送他流泪

目送他哭泣

目送他远走

目送他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