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树用尽余力

将体内的火焰逼出来

一路上

它们高举灯笼

鹅绿色的部分是村子

最后的火种

年迈的父亲高举良善

他眼里的春天

在年三十晚上，姗姗来迟

2.

老榆树，朽了

占着整个村子那么大的地

像父亲

一个人守着两户庄院

依旧没有活好

3.

村子沾酒就醉

那几年，吐麦子、吐洋芋

吐五谷杂粮

现今她吐不出什么

五弟模仿，把

这些年，积压在胸中

娶不到媳妇的

愤怒，世人看他的眼光

通通倒干净

4.

父亲洗假牙

不亚于对待珍贵的爱物

那些年被啃倒的

岁月，结成满口石膏

帮他啃剩下的时光

5.

牙口好的几年

村子吃进去籽种、灰粪

吐出一片一片黄金

多像母亲吃着酸菜饼饼

挤出乳汁

养活三棵刺槐

6.

烟花是不是替五弟

鸣不平，不得而知。心中的

愤怒越深，飙的越高

瞬间即逝的

美，总没有天上的星光持久

7.

先人会不会踏着

飞舞的纸灰

驾临。跟着二叔做活先人

二十年前，顺着铁轨

吃遍三珍佳肴，饮遍酒水献食

一样踩着敬献的纸蝴蝶

8.

天上的雷，还不到响的时候

庙里的鼓敲不醒

熟睡的神仙，泥塑木雕

比活着的菩萨

吃香。村子的黎明

只在父亲的脊背上升起

9.

太阳是树梢托起来的

老朽的守卫

村子唯一存下来的脊梁

挺不起父亲的背

驼了很多年，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