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道

顺流而下的街面十字叉开
泡在雨林中张望
我的车亮着双眼在雨雾里
徘徊，一个身影甩在车后
溅起无数个红色的脸庞

试着画出街面行走的图
用一寸一寸的水和水花组成
逐渐变青，如儿子冻裂的嘴唇

天线

不确定它是在天上，还是在砖上
几根横竖排列的铁杆
吸收远来或者路过的讯息
把自己做成一条管道，不需要疏通

哪怕染上铁锈也有存在的价值
也许，不让他立在最上面
哪怕再有堆砌的蜂窝
我们的世界，我们的视界
从此不再遥远，不在斑斓

什字

有闪电的日子，我也会归然不动
只不过比别人多几张煞白的脸
迎来送往的季节，车过人过

积攒着吞掉的尾气和城区的余热
没有私生活，有街灯陪伴
没有悄悄话，雕塑可以作证
满身的苍翠，从苍到翠，从绿到苍
最后落脚到只苍不翠

楼角

又伸出了头，同族的兄弟多半三面三棱
在北方的天空中只有我有历史味
不相信的你可以站在街东往西
或者站在街西向东扫描

整齐高大是瓦工拿手的作品
凌寒俏爽的审视脚下的物流
没法孤寂的心境
只有阴晴夜晚变化脸色
换一种活法面对

云上的风

风在云上走
楼梯角也有脚步的声影
一阵一阵伴着雨
落跑在某个沉睡的街区
一盏孤灯独自主持夜的舞台
两行摇摆做醉的观众
向街的深处排列开去
直至迟到的车灯亮起

日夜在这城市里表演
云上的风比暗礁都多
在斑马线前走三步退两步
一杯浅色的雨是酒
虽不如陈酿的日头醉人
却能打翻后落满一地惆怅

十年过去了
风在云里变白变会变黑
云在风下变沉变暖变硬
承受不了的夜里扑向城市
轰走那些不怎么黄不怎么绿的街角
伶醉酒的人行走在无阻拦的路上

秋惑

能让黄昏尊敬的
必然是迈着成熟脚步的秋天
每一颗果实离开母体时
带来的阵痛和坠地的声音
都令黄昏心碎

能让画框充实的
也是在色彩中醉倒的秋天
左脚踩一片黄,右脚踏一片红
左手甩一片橙,右手甩一片褐
踉踉跄跄栽倒进深邃里
不知归途

秋隔断雪与日的亲昵
秋把鸟鸣从北山移向南去
顺便在泥土里埋一把种子
待再次听到鸟鸣时,看见
春日温暖成荫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