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的一个诗人

最冷的时候他哭不出声音

他是唯一把自己

掩在氆氇里流泪的达赖

月亮破碎在

他的手上，每时每刻

他忧伤的手，也许真的诞自莲花

藏地的雪和女儿们

睡在一起

冰和雪一起冷和温暖

歌手在夜幕下

唱遥不可及的思念

他似乎更像一棵草了

更像一棵草的脆弱

多么高贵的达赖

不为什么就泪流满面

每一段经文彷佛

都在吟诵泪水，每一堵宫墙

也像迎面而立的哭泣

山坡下，他知道

便是异乡的姑娘在看那东山的月亮

不是他的月亮

脸庞，香草，绿松石的幽光

十九岁，不是他

或者更小，雪地也不是

他的雪地，达赖

不是他的达赖

神或许并未亲吻他的手指

而是他的眼睛

这样多的雪和泪

哭不完和哭不出的脆弱

还有什么属于他

在风之外和草之外

围绕他有很多人，但没一个是泪和心的人

布达拉宫没有围墙的幽深

或许更深，宫殿的面具

和弦乐，让他的心

剥落，那么年轻而无以自拔

他一生并非狂热

并非是雪和冰之外的另一种水

他流泪不过是

一个湖泊的怀旧

一轮月亮应该圆满

像所有的姑娘应该动人

这个心愿并不算错

但残月才是更深的佛法

爱走进去，月光

成为伤害

他让情诗在佛法中流淌

缠绵但更艰难

一个雪地上的诗人

在月光下分娩自己的诗句

多么危险和痛苦

佛法喜悦的假象才是这些诗诞生的真实

他在雪地上脱下了黑暗

但心并不轻盈

他想起村庄，想起朝圣的路

和相爱的路，而这所有

没有一处

不被泪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