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我等太久了：故乡的云脚步如一
漫天都是雪白的蜗牛。
我承受不了明显的对差：我的审美观
陈旧，固执，迷恋大同。
它的呼吸起伏着，飘于变幻莫测的山河——
日落好快，花开好快，流水好快
2009年借助大风穿越我的身体。

我马不停蹄，脚趾沾着鲜艳的血
生活的细碎漫天飞扬，迟钝的眼光
始终抓不住潮流的手。
现在，我逗留片刻：身旁拥着陌生的脸孔
不断挪动着，目光如炬——
蜿蜒的前方挂满火红的苹果：
甜美的剧毒的，参在一起难以辨认

我饿了，厌倦了形影单只
转过头：故乡的云正在快马加鞭

09.12.26下午

◎亲爱的梵高

存在就是被虚无。亲爱的梵高
你现今如此热闹：艳丽的身体
落满横七竖八的脚印
畸形的三寸金莲的，凑成另一幅画：
你的脸侧着，露出苍老的右耳
他们深情地吻，脑中浮现那个幸福的妓女
过左撇子的生活，寻找丢失的左耳。
他们为你悲壮的死感慨万千
把麦田当油田往深处挖
金黄流出来，疼痛流出来
他们想象力丰富，热爱荷兰，却永远不知
一颗子弹穿越喉咙的疼
他们行走匆忙，从黑发走进白发
通通死于一场世俗的病

09.12.26下午

◎忘年交

既然一切都将归零：你满头的白发
就是我满脸的青春痘。
我们各持对方没有的，以此为豪
你拉二胡，我弹吉他。
我们有同样的身高，同样的笑容
走在春夏秋冬的乡间小路上
谈论共同的黄老之术

命运平等、莫测。我们的心跳如此接近
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鸟鸣悦耳，太阳冉冉升起。

09.12.26下午

◎我的父亲是个帅气的男人

我的父亲是个帅气的男人
脾气如牛。只喝酒，其余一点不沾
官场之路无限颠簸，却像星星
一闪一闪。他乐意成全自己的固执：
我在雨中见过从我家走出的
沮丧的客人，手持发光的沉重。

年华易逝，他的布衣之身老了
腰患风湿，走路一瘸一拐
罢官之举也老了，遥远地闪烁：
他付之一笑啊，高票当选后扬长而去
回到最初的土地池塘，最初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午间一碗酒。
这么多年，我吃着他的血汗长大
他的泪是深处的谜
我坐着看清多少贪得无厌毕露的凶相

我的父亲是个帅气的男人
即使岁月的刀痕蔓延。遗传不顺
属于我的基因被接生婆剪断。
曾为他的惊人之举而愧对冷暖的询问
现在，眼光稀疏，我如此自豪：
我的身上流淌着他帅气的血

09.12.26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