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重重黑夜
一条漂满金子的河流  漂满
过去的金子现在的金子
记忆的金子  喜悦的金子  
意志品格理想的金子……

一条金光闪闪的大河
从南向北甩尾又向东  抖动鳞片  多少梦
与太阳一起上升飞腾  

一万支铜号吹响
我们迈着浪波的脚步  接受
高耸入云山众峰检阅
穿过无数险滩激流
惊涛骇浪如烈马沉雷滚过峡谷

一条沉落无数断剑铁索岁月之船的大河
一条沉落无数琵琶商妇哀怨猿声啼鸣诗人叹息的大河
流过我们的童年  昨天今天  浓雾中重重阴影散开
我的浪波会因为她的某段河岸山体垮塌水土流失  
而停步
不再追随她流淌？

一条奔流不息始终歌唱的大河
一层浪波覆盖一层浪波
那刻满皱纹的脸  霞光辉映
顷刻又充满勃勃朝气
千万里绽放浪花是多么绚丽的长卷！

很多时候她只是悄悄地
枕着蓝天白云  揽抱
青峰绿影  
小桥流水  古道情歌……
只是在道路断折  千万亿吨河水
才又不分彼此聚集  来不及商议
奋不顾身前仆后继地
站立起来
扑向万丈深渊黑沉沉礁石  瞬间升腾的水雾
映射成
升腾九天的凯旋之门

一条流浪淘不尽金子金子买不到的
大河  

          相逢云雾         
             ——除却巫山不是云

云雾的故乡  云雾的祖父祖母  
云雾与云雾打着招呼
我还要停下多少次  
备份多少种心情  不知名的地点
转身  阳光刹那照亮神的峰峦
一念之差
又错过姻缘

呼吸之间
峭崖下又露出
小小山村的脸
男人外出打工去了
孩子蹒跚学步
话语落地  思念
又遮没一座大山
          

    雨中劳作的老妇     
         --想起母亲……

崖上  喑哑许久的瀑布又开始歌唱
那道闪电
距她头顶两分
刀光一闪  更大的雨泼下来
我不能帮她  我在车里
我还有哪里没有淋湿  乐曲  雨刷
村庄  远山  道路一片迷茫……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看到
雨放下身份  附身
随着她的塑料雨披与斗笠
起伏  移动  
她专心致志将包谷苗  移到
空地  我从黑暗移来
不能说明一切的文字

        与大山对话★

大山坐黑了夜晚
溪流从某个缝隙溢出  越流越亮
我站在这里  背后
岩石忍住了滚落

突然  某处灵光一闪
我钻了黑暗的牛角尖

谷底  失语的
小镇小得不能再小
带着一些脚步
我与宁河一起消逝
              

      打 铁

站在颓墙与断梁中间
为一些话打铁
为炯炯一瞥的目光打铁
为那浓密的胡须
一问一答的锤声响了几十年
那年我来过  为这方圆几十里的信誉
打铁  那四面高耸的青山更加高耸
峭壁上的纤道更加绵长
我心中的某块东西又红了
记忆的炉火呼呼地蹿动
可无论如何
我都不能再将自己打成
让三省四边都喜爱的刀剑和锄头

    对面那座大山

除了雨水线没有路
除了深深浅浅的巴茅没有人
宁河在脚下急急转身
隐没了身影

对面一棵黄桷树锁进空空院落五百年地绿着
褪了色“忠”在关闭的旧门扉上贴着
我是被风轻轻吹动的落叶？
轰轰烈烈  
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都有是篙竿轻轻一点的事情

一下午
我与一滩卵石坐在一起
面对一个盛大的主题、
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论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