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居

——致诗人海子

没有面朝大海
与大海相比
门前的峨嵋河只是一条小溪
流淌的山影星光
在清波上流宿


春暖花开
花不仅仅开在春天
还开在四季
不仅仅观赏
还是我们一家人的主食


我们的居所
不是诗人描绘的柴扉木屋
是钢筋水泥浇铸的一座坟墓
埋葬一个乡村诗人
所有的雄心与酸楚


我劈柴
烤香发潮的日子
但不养马，更不想周游世界
我只想
和菊一样满院香的村姑
和草一样遍野跑的儿子
一生厮守在乡下
做一个自力更生的农夫


我的屋前渺无人烟屋后繁华一片
书房在前，白昼里我爱青山寂静流水无言
卧室在后，暗夜里万家灯火映入眼帘
我爱这满窗的灯火
面对冰冷的黑
永远睁着温情动人的眼睛

秋  后

秋后的田埂
是父母为喂养我们过后
裸露的嶙峋肋条
氤氲乡野的甜美
悄然浸润春与夏的小道


炊烟温柔的鞭儿
放牧早出晚归的云霞
尽情的抽打我一回吧
通向深深田园的小路似脐带
系着今生和来世的心跳

深  秋

说不清秋景是清冷还是温馨
一天天变冷的风
刮不走渲染两鬓的秋韵
褪去了悦目金黄的田野打满了补丁
累豁了嘴的镰刀
刚“军训”归来在墙边稍息

在春风夏雨中忙于赶路的庄稼
现在才有机会亲密的挨在一起
没有甜言没有蜜语，只有叶子与叶子
偶尔的摩挲与摩擦


一生都隐居在乡下灶间的吹火筒
感知到了季节的更替，哮喘病加重了
却努力地蓄积热能准备过冬
让我倍感温暖和动容

不老的乡谣

名山大川是一桌大餐
看得太多也会腻了胃口
田园风光是一碟素菜
滋养都市里饥渴的相思


任绿色的风在心中荡涤
任暖暖的花溪流过双眼
泥泞上是否还留着
一步一回头的脚印


水灵的日子和风景
在风沙肆虐的红尘外
持一只不老的乡谣
我们就能把它寻觅

我们在乡下

我在乡下写诗
然后把她们许配给城市
含露的芬芳
拒绝世俗润色


这么多年来
我仍然是老样子
瘦若乡下的风
亲近每一株扬花的心事


亲人们匆忙而沉默
在我的诗里进进出出
她们是赶路的桃花杏花梨花……
甜蜜的果浆里藏着风雨的酸楚


我在乡下写诗
锄头和笔
是一唱一和的兄弟
教我茁壮成长的孩子
辨别韭菜和麦子
菜汁般清新馥郁的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