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玉米秸秆

田地里的每一根秸秆
像是守望一弯孤独的月亮
一个无法搬走的秋天
仿佛与冬天的一场大雪对峙

我途径此处，耳闻一座大山的寂静
冬天从我们的目光上优雅地转身
一根根秸秆怀着一颗太阳
它们从叶芽到饱满的金黄
让农业回到农业和汗水
一柄锄头为之铮亮、锋利

黄昏，眷恋和静美抒情
春天已从一场荒芜中苏醒
这些秸秆便开始回去
回到泥土、腐烂和阳光
像一杆枪回到木头和铁
一块铁回到犁和一把锄头


        三个鸟巢


三个鸟巢挂在一棵柿子树上
它们始终没有高过树身
秋天的一枚枚的柿子掉了
它们也没有掉下一个
风再大，雨再猛
它们也纹丝不动
雪花落在上边
这些枯枝就一粒一粒白了

雪在二月融化后
柿子树的叶子就要绿了
它们依旧是些枯枝
它们是孤零零的巢
它们只能留住鸟和飞翔
天空太辽阔了
这时，它们又多像一棵柿子树
突然攥紧的三个拳头
五指伸开就是一只只的鸟
这鸟是喜鹊啊
喜鹊们起飞于鸟巢
偶尔，也会在一座墓碑上收翅
啁啾几声

鸟巢高啊
它们是我笔尖的一个掩映的意象
它们萧瑟地挂在树梢上
春天来了
柿子树绿了
可鸟巢不会绿
它们只是一根根的枯枝
对一棵树的嫁接
它们也像是鸟儿创作的作品

而鸟巢的空
此刻，已是这一首诗的寂静

        途经墓地

一棵树
站到墓地边的山冈
放牧着满坡的荒芜
惟有草儿
对风儿点头哈腰
背阴的山岭
含着一小片一小片的积雪

这里寂静
逝者一一灵魂歇息
风抖开春天的裙子
仿佛每一个人的天堂
守着静静的山冈

        上山

我们向上爬一小段
就气喘，冒汗，这个春天
从没有逻辑的二月抽身

山顶向北的坡上凝雪
一小撮一小撮地白
去寺庙的人小心翼翼

花瓣呢，还有鸟巢和风
离我们还远些，隐身
歇息时，一块石头梦回



        山的禅意

我们上山时
是山在下
我们下山时
是山在上

山默默
不吭一声
鸟雀扑翅
啁啾着寂静

人
向一座山弯腰时
山
一步步低着

        一块煤

它的乌黑
只在火焰中隐匿

它的坚硬
看不见木心和年轮

它于温暖中
抖动绿色的翅膀

它的痛苦
俨然是一只凤凰

        无题

我坚持花朵一样的事情
我是向上的藤
墙是春天的脸庞
寂寞携带着它的露水
残留的雪
可以把冬天捎走


        春天是什么


春天
是什么

嗡嗡的小蜜蜂
在花朵上亲吻
它说，是蜜

美丽的蝴蝶
在花朵上飞舞
它说，是美


一声春雷
在天空炸响
它说，是春雨

一滴滴春雨
在大地上滋润
它说，是叶芽

一缕缕的阳光
在天空上沐浴
它说，是明媚

一丝丝的清风
在柳叶间吹拂
它说，是碧玉


        春雪

我是唯心主义者
我一色，白，洁白
像白鹭，白鹳一一亮翅

自由和爱，我小小的
花瓣，还赤着魂灵
地球，我呐喊它的春天

一粒，掠过一粒
废墟，山冈和麦田
夜与昼，尽是惊奇

我假寐，孩子们
堆我，我把脸庞
埋进阳光，春天已醒